“我和史無前例的查理大學槍擊案擦肩而過”：去捷克留學的中國學生，咋想的？

看點不久前，發生在捷克查理大學的一起槍擊案，震驚了全世界，這也讓捷克留學走進更多人的視野。近日，外灘君就聯系上了幾位在捷克的留學生，深聊之后，外灘君發現，捷克這個小眾留學國家，倒真有挺多東西值得說道說道。文丨柯察金 編丨Lulu對于中國留學生Erica和Sun（孫）來說，那天周四，原本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周中罷了。然而，校園附近街道不同往日的騷亂、同學群里的“炸開鍋”，很快點燃緊張的氣氛，讓學生們驚出一身冷汗。后來，新聞刷屏整個世界，各大通訊社都緊急播放出這樣的報道：“據捷克警方消息，查理大學發生槍擊事件，造成19人死亡、21人受傷，開槍者確定為該校文學院的學生……”Sun是醫學生，醫學院離事發地較遠，感受尚不深刻；而Erica則跟槍手同屬于文學院（Faculty of Arts）。她慶幸自己當時沒去學院的主樓，“我現在的感覺就是劫后余生。多虧了當時在學院主樓沒課，要不然就要親歷槍擊了。”此次槍擊事件，中國留學生們全部幸免于難。據捷克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統計，目前在捷中國留學生大約600多位。考慮到捷克人口也就1000萬的規模，這個人數不算少了。槍擊案發生地點查理大學，在國內并不怎么出名，但一了解，竟也大有來頭，創立時間為1348年，距今已有近七百年歷史。與博洛尼亞大學（1088年）、巴黎大學（1257年）和牛津大學（1096年）并稱歐洲文化中心。看到捷克槍擊案的新聞后，估計國內很多人都不記得上次在新聞里看到這個國家是什么時候，不免一連串問號：這什么地兒？這么危險么？怎么還會有中國學生跑來讀書，圖啥？……世界那么大，二手資料永遠比不上一手體驗。在外灘君跟幾位當地的中國留學生深入探討過后發現，捷克這個小眾留學國家，倒真有挺多東西值得說道說道。畢竟，多些了解，就能多些視野、多些選擇，同時也能少些偏見。從槍擊案聊留學安全Erica和Sun來到查理大學留學都是第一年，碰到這次槍擊案，實屬人生中極其偶然的事件。行兇者被警方稱作“大衛·K”（David K），跟Erica同學院、不同專業。查理大學是捷克最好的大學，當地人想上也得勤奮學習，大衛·K的成績可說是優異。他是世界歷史系的研究生，主攻波蘭史研究。大衛·K性格內向，沒有任何暴力史和犯罪前科，但據說存在著嚴重的心理問題，多次發帖說自己厭倦了生活也討厭其他人。先在村莊的家里殺害自己的父親，然后又到查理大學文學院的主樓無差別掃射，幾十位受害者多數為路過的師生。布拉格城區有人說此案標志著“美國式校園槍殺案蔓延到歐洲”，那倒不至于——放到整個捷克歷史上，也未曾有過如此規模的槍擊事件。當地的中國留學生也普遍表示，其實捷克的治安算很好的。英國的保險公司William Russell曾針對各國旅客心目中的“最安全城市”進行調查，捷克首都布拉格位列世界第三位；在經濟與和平研究所發布的全球和平指數報告中，捷克常年穩居全球最安全國家TOP10，治安和安全狀況，比大多數歐洲國家要好。Sun同學此前在英國留學，也旅行過很多歐洲國家，感覺西歐、南歐的小偷小摸比之捷克猖獗得明顯，光他的手機就被偷過兩三次。而在布拉格，治安相對更好。游客們在城中漫步時會感到輕松愜意，甚至行走昏暗的街道時也能感到安全，在歐洲已屬難得。Erica雖然剛剛與校園槍擊“擦肩而過”，心有余悸下還是表示，以后該怎么上學還是怎么上學，也不必過于杞人憂天。她的感受也是，拋開小概率的傷害事件不提，布拉格的治安還不錯。在捷中國留學生們倒是講到一些新聞中所不曾著墨的細節——捷克警察的辦事水平，不好說低，也不好說高，只能說“一根筋”。據Erica表示，警方早先就知道兇手有自殺意圖，并提前一天做了部署、疏散。那個學生的課主要是在查理大學文學院的分樓，警方只撤離了分樓的人員，對主教學樓卻沒采取什么措施。就挺離譜的，說他們動作不快吧也提前行動了，但結果卻是跑偏。這個故事告訴我們，咱留學生出門在外最靠譜的還是不湊熱鬧、遇事走為上計。布拉格城區根據捷克警方2023年公布的數據，捷克全國有超過31萬人持有槍支許可證，登記槍支數量達到98萬多支。這也意味著捷克每30人中就有1人合法持槍。此次案件過后，一些查理大學學生提出徹底禁槍的請求，等于是要修改憲法，恐怕不太現實。不過，在歐美槍支文化都比較濃厚的背景下，歐洲的槍支犯罪規模跟美國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：槍械數據庫網站（GunPolicy.org）的統計數據顯示，2019年捷克有195人死于槍擊，與之相比，大西洋彼岸的美國，則有近四萬人殞命槍口：根據瑞士“小型武器調查”項目（Small Arms Survey）的評估，美國是全球民間持槍數最多的國家之一。美國私人擁有槍支約4億支，平均每100人約擁有120支槍。總體而言，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，但學生可以通過各種辦法預防和遠離危險，為自己營造一個良好的學習與生活環境。一個月最低幾千人民幣的留學？和在捷留學生聊完他們在槍擊案的有驚無險后，外灘君又了解了一下對于國內來說有點神秘的捷克留學。最令人驚奇的一點，就是捷克大學的性價比。能有多便宜？如果要按最低花費來計算，留學捷克每個月只需要幾千塊錢人民幣——這完全不是夸張：如果孩子學過捷克語并且通過相關語言考試，以查理大學為例，所有捷克語授課的本、碩、博課程是全部免費的。生活成本方面，占大頭的房租比較便宜，Erica和Sun住的學生宿舍每個月折合人民幣僅一千元。就算不在學校住，布拉格市中心一個studio（包含臥室、起居室、廚房和浴室）的月租大概也就四五千人民幣。吃飯的話，一頓普通的館子40多人民幣，自己做飯成本起碼減半。這樣算下來，“窮留”真的不是夢。查理大學文學院當然，捷克語畢竟是小眾——Erica的情況是本科在國內讀了捷克語專業，然后又到查理大學交換，學習“波西米亞學”——捷克與歐洲很多國家類似，是一個多語言融合的國家，會三門、四門語言的人不在少數。捷克的高校提供大量英語授課項目，以查理大學的本科為例，總共擁有 600多個本科專業課程，其中竟有200多門是英語授課（少部分是德語、法語等外語）。英語授課的項目貴一些，但相比動輒一年幾十萬的美國，堪堪零頭而已。在查理大學的官網上隨便搜了幾個英語授課專業（本科階段），像文科類，比如“Liberal Arts and Humanities”專業，每年學費3000歐元，折合人民幣2萬多；就算貴一點的、熱門一點的計算機專業，也就每年6800 歐元年，約合5萬人民幣。而且比較有意思，越往上念越便宜，讀到博士階段幾乎又是象征性收費。比如英語授課的計算機語言學博士，每年只需要1000捷克克朗，合人民幣約300元。沒聽錯，一年300元，英語授課，在捷克最好的大學能讀個博士。不過，性價比當然不只是圖便宜，捷克的教學質量也足可圈點。至少在中、東歐，捷克的高等教育擁有悠久的歷史和豐富的學術傳統，享有很高的聲譽——講點不那么虛的：捷克是博洛尼亞宣言的參與國，使用歐洲學分互認體系（ECTS），這意味著捷克的學分可以在歐盟成員國內轉移，學位證書在歐盟乃至國際上都獲得高度認可。Erica到查理大學讀書，第一感覺是老師們太資深了，“清一色是各種權威教材的編寫者。”小班教學，互動和參與感也比較強。布拉格這座城市，本就是一部“巨著”。伏爾塔瓦河從布拉格的中心流過，著名的查理大橋猶如一道飛虹。查理大橋巴克洛和哥特式的建筑鱗次櫛比，煤氣燈式的街燈氤氳，古老的小方磚路曾走過文學巨匠弗蘭茲·卡夫卡及米蘭·昆德拉，也有天文學家約翰內斯·開普勒、物理學家恩斯特·馬赫、無線電之父尼古拉·特斯拉……有一部分學生來到捷克，除了性價比，也許正是慕布拉格的名而來。家在北京的Erica學習捷克語和波西米亞學，純粹是興趣使然，并不打算以此為業，她計劃畢業后繼續到美國讀研；還有一些朋友也是受捷克的藝術氣息吸引過來留學，比如她認識的一位學姐就讀于布拉格電影學院，該校被《好萊塢報道》多次列為世界最佳電影學校。捷克當今存在感不高，但家底其實挺厚。二戰的時候，“斯柯達兵工廠”是當時世界第二大兵工廠；現在捷克也是歐洲汽車制造業的重要中心之一，路上常見本土的斯柯達汽車。經濟雖比不上英法德，但也沒比西班牙差太多，屬于中等發達水平。地處波蘭、德國與奧地利之間，是東西歐交流的橋梁。在這里可以體驗到不同的歐洲文化，也可以作為前往其他西歐國家深造的跳板。布拉格天文鐘捷克的大學總共也就幾十所而已，且多數集中在布拉格。比較好的學校除了查理大學，還有捷克理工大學、化工大學、生命科技大學、帕拉茨基大學等。不過，查理大學屬于獨一檔，類似國內的清北。用兩個詞概括就是極古老、極綜合，擁有五萬多名學生、17 個院系，光Erica所在的文學院就有兩百多個可選項目（這也是為什么同一個學院還有主樓和分樓）。查理大學的強勢專業有人文，法學，還有一項——近年來有一些國內學生也開始留意到了，那就是不得不提的醫學院。查理大學醫學院在歐洲的聲譽非常高，被認為是中歐地區最強的醫學院之一。Sun同學目前在查理大學醫學院就讀臨床醫學。在來布拉格之前，他畢業于英國的帝國理工——如果僅以學校知名度的角度考慮，旁人恐怕很難理解他為什么要來捷克。帝國理工畢業生，為啥跑到捷克讀醫學其實，走臨床醫學這條路的學生考慮學校的思路和普通專業本就不一樣，并不太關心這個醫學院國內是不是聽過、是不是有所謂名校光環——這些一點用都沒有，因為最終訴求都是做臨床醫生，重要的是學歷能否被醫院認可。布拉格城區Sun在帝國理工讀的專業是微生物和基礎醫學，但他思考后覺得自己不太想從事研究工作，還是做醫生適合自己。那么路線很清晰：考取醫學院，先拿到M.D.（Doctor of Medicine）學位。Sun在英國留學多年，首先肯定是考慮英國。然而，不選英國的理由實在太多：1. 英國的醫學院極少招收國際學生，有點地方保護主義的意思（醫院就業倒是沒這個限制，所以Sun打算拿到M.D.學位后回到英國就業）；2. “我了解到英國的醫學院正在搞一些革新，在教學上對基本功方面反倒更疏忽，這是我所不太認可的。”3. 貴。英國的學費能到捷克的3～4倍。澳大利亞他也考慮過，它倒是愿意接收國際生，但“我覺得不值得這個錢，比捷克貴太多，教學質量卻不見得更好。”其次是新加坡，像杜克大學和新加坡國立有合辦的醫學院，而且學費有政府補助，但需要簽個類似綁定的合同，要在當地服務滿5年時間，對于對留在新加坡無感的人來說不太友好。綜合下來，他選擇了查理大學醫學院。“它應該是用英語授課中性價比最高的了。不少畢業生也都能到歐洲更發達的國家或者美國深造與就業。”——查理大學醫學院的學位在歐洲暢行無阻，也被列入美國聯邦政府高等教育處醫學教育學歷認可，可以和美國醫學畢業生一樣參加醫師執照考試。布拉格城區查理大學的醫學之強勢，首先體現在“大”。共有5個醫學院、1個藥學院。其中兩所位于布拉格市區外。Sun所在的學院是第一醫學院，成立于1348年，由神圣羅馬帝國皇帝和波西米亞國王查理四世創立。醫學專業，不論在哪個國家都是難度最高的專業之一，這一點毋庸置疑。不過據Sun和其他學生反饋，捷克的醫學院入學難度不是特別大，“面試棘手一些，問的問題很多元”；與之相比，平時的課業壓力要更大一些，每周至少有兩場考試，幾乎每次考試都很重要，“布拉格很美，但我幾乎沒什么時間去逛。”這么看來，捷克的醫學院有點“寬近嚴出”的意思——當然，“寬”是相對而言。日常教學和Sun預想的一致，十分注重基礎訓練，正是他所喜歡的教學方式。短短一個學期，他感覺自己就對人體的運動血管神經系統有了比較清晰的了解；學期結束后還會有整整27課時的人體解剖，真正是勤上手勤實踐。雖然每天的學業都很忙碌，但也快樂而充實。第一醫學院課堂而等拿到M.D.后，各個國家的路子都差不多。回到英國后，Sun計劃先做兩年輪轉醫生，然后再進行為期數年的專科醫生培訓，他暫定的方向是外科。對于醫學生來說，高質量的教學水平、受國際認可的學位比其他因素重要得多。在Sun看來，花1/3～1/4的價格（他每年的學費大概14萬人民幣）去一個小眾國家，最后得到同樣的結果，是一個非常合算的選擇。要知道，據美國醫學網站Medscape公布的數據顯示，34歲及以下的醫生中，有60%還沒還清學費貸款；美國醫學生畢業的平均貸款超過20萬美元。行文至此，大家可能對留學海外有了一點更新的了解。當然，捷克也有一些顯而易見的缺點，比如相比鄰居斯洛伐克，對中國沒那么友好（民間層面倒不明顯）；比如語言環境不如英語國家；再比如查理大學的QS排名二百開外……總而言之，倒不是說某某小眾留學國一定是絕佳的留學地——教育資源的選擇嘛，本來就是權衡各方面的過程，適合的才是最好的。只是，可以多點了解世界，少點鄙視鏈。精打細算的“窮留”，也可以很精彩。關注外灘教育發現優質教育